从古罗马统治时期一直到现今,浪漫之都巴黎有着无尽的繁华,惊了的无数次的战火洗礼。当古维京人的战船开始肆虐与法兰西背面的海岸线,开始屡屡深入内部,巴黎城曾经三次沦陷在了维京人的斧下,惨遭蹂躏。随着攻守双方的对抗升级,在公元885到886年的围城战中,巴黎终于是成功的击退了维京人的围攻。在这个黑暗的中世纪时期,古老罗马所流传下来的防御技术仍然是焕发出了强大的力量,而维京人学习攻城技术的速度也令人叹为观止。
797年,维京人首次入侵查理曼大帝统治下的加洛林帝国,当时加洛林帝国在查理曼大帝的统治下繁荣富强,维京人的入侵很快就被击退。到了查理曼大帝之子路易一世时期,虽然其击败了维京人大部分的入侵,但维京人的入侵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834年,维京人抢劫了帝国的金融商业中心多雷斯港,并沿着易北河北上,劫掠了沿途的鲁昂、图尔等地。
路易一世去世后,帝国被一分为三,形成后来德意志、法兰西和意大利三国的雏形。加洛林王朝从此开始分裂,并且一点点的衰落下去。这为维京人更进一步入侵提供了契机。
随着加洛林王朝的分裂,维京人于公元836年入侵了安特卫普,841年掠夺了鲁昂,845年在著名的拉格纳·洛德布洛克率领下攻占了巴黎,大肆掠夺。西法兰克王国被迫求和,并且缴纳了价值为7000里弗尔的"丹麦金",才让维京人离开。然而,这只是个开始,法兰克人还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向维京人再缴纳12次的巨额"丹麦金"。864年,在西法兰克国王秃头查理命令下,巴黎建起了两座横跨塞纳河、另一侧位于西岱岛的桥梁。
885年的巴黎是一座岛屿城市,"秃头"查理在环绕着巴黎城的两条塞纳河支流上建造了两座桥梁和相应的桥头堡。其中靠北的那座桥梁位于后来的夏特勒塔(The Tower of Chatelet)附近,靠南的桥梁则位于当代的圣米歇尔(St Michel)附近。这两座桥均为木质结构,中央支撑结构则建造在被投入塞纳河的巨石堆上。桥头堡为石制碉堡,但北桥的桥头堡在维京人到来时仍没有完工,建造进度仅达到竣工高度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巴黎城防由周边地区的伯爵厄德以及巴黎主教戈泽林负责,城中的守军不仅包括巴黎市民,也包括从纽斯特里亚地区挑选出的部分精兵,其中比较著名者包括拉格纳伯爵(Count Ragnar)、厄德伯爵的兄弟罗伯特(Robert),以及圣日耳曼德佩大修道院(St Germandespre)的院长埃博拉斯。
厄德伯爵的父亲是法兰西公爵即巴黎伯爵——强者罗伯特,他控制着塞纳河和卢瓦尔河之间的土地,并经常和入侵的维京人作战,直至于布里萨尔特战役中战死沙场。对于厄德伯爵来说,这一战既是保家卫国,他和这群凶恶的入侵者更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纵然敌势如海,他身为威名赫赫的卡佩家族首领,绝不能后退一步。
占领蓬图瓦兹后,首领西格弗雷德率领下的维京人于885年11月25日出现在巴黎城下,维京人拥有700艘战船,1.5万到2万兵力(也有3万的说法),在茫茫的河面上铺开千帆映日,蔚为壮观。
他们原本希望继续沿被两座桥梁所阻的塞纳河溯游而上,并派出使者向厄德和戈泽林保证只要允许舰队不受干扰地通过桥梁,他们就不会攻击巴黎。厄德伯爵回复道:查理皇帝之所以将巴黎交到他们手中,是为了将该地当作屏障来保护纽斯特里亚其余地区,如果他们为了保住巴黎而将王国的大部分地区奉送给维京人去烧杀抢掠,那就等同于他们背叛了自己的主君。
维京指挥官西格弗雷德则回答道,如果巴黎拒绝自己的条件,他就要凭武力攻克巴黎,即使武力无法达成这一目的,他也会利用饥饿迫使巴黎人投降。
之后维京人便立刻登陆,对北桥未完工的桥头堡发动猛攻。这次进攻虽然以失败告终,但守军也因碉堡的脆弱而感到了极大的震撼,当夜便利用木梁和木板草草地将塔楼建造到了原计划的高度。到第二天清晨,维京人惊讶地发现,自己所面对的碉堡已经比昨日高出了一倍多。
在意识到已经无法通过突袭来攻克这座桥头堡后,围攻者们决心采用老式的罗马攻城锥来摧毁其下层结构。在掩体的保护下,维京人将攻城锥拖到碉堡脚下,将石块一块一块地打碎。守军则以向掩体倾倒热油、沥青并将其点燃等方式予以回应。爆燃的滚油和沥青将维京入寇者覆盖,他们化成一个个火团尖啸着纵入水中。
接下来,维京人又试图用火攻方式来对付守军。他们在碉堡下方挖掘了地道,在其中填充易燃物,点燃后引起大火。地道垮塌后,桥头堡的地基出现了一个缺口,维京人试图从这个缺口冲入碉堡中,但却为上方所投下的各种大型矢石所阻。
维京人又试图用火烧毁大门,但产生的烟却被一阵大风吹了回来,城门依然屹立如山。与此同时,守军也在碉堡和巴黎城墙朝向此处的那部分胸墙上布置了大量包括发射弩箭和标枪的巨弩在内的所谓"抛石机"。这些武器在维京人之间造成了一场浩劫,迫使对方在损失了300人后回到了自己的船只上(11月27日)。
在意识到无法通过强攻的方式攻克桥头堡之后,围攻者们开始派出小股部队洗劫巴黎周边地区,搜刮了大量粮食和牲畜。之后便在圣日耳曼奥塞尔修道院(St GermainI'' Auxerrois)附近,凭借壕沟和栅栏建立了一个设防营地,彻底包围了巴黎城。维京人的工程师花费不少时间,建造了三座巨型攻城锤,每具攻城锤都拥有实木建造的顶棚,多达16个轮子,其顶棚可以容纳60人来操作攻城锤。可是当维京人推着攻城锤逐渐接近城墙时,却被守军发射的箭雨所压倒,设计这些攻城锤的两位工程师都被由巨弩射出的同一支标枪射杀,这耽误了维京人的攻城进度。
时间进入到了886年1月,围攻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月时间。远没有耗尽资源的维京人决心采用新的攻城办法。他们用藤条制造了大批重型掩体,并用厚重的新鲜兽皮覆盖它们。这些掩体每个都能为四至六个人提供保护,围攻者的主力部队试图在它们的掩护下接近城墙。与此同时,两支小型的突击队也乘坐着战船驶向桥梁,他们将船只锚泊在桥梁的基座旁,试图沿着基座爬到桥头堡内。
在掩体的保护下,从陆路进攻的维京人接近了桥头堡,并开始填埋环绕在碉堡四周的壕沟。他们将土块、树枝、稻草、灌木等所有能够找到的东西全都扔进了壕沟,甚至在遭到挫败后,将畜牛也赶了进去,残忍的维京人甚至将周边的百姓杀死后投入壕沟,他们的冤魂仿佛今日还在巴黎城中萦绕。
守军不断向维京人射出大量矢石,杀死了大批进攻者,不过就在守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这一方面时,维京人修复了原先那三座大攻城锤,并终于将它们推到了碉堡旁。三座攻城锤分别从三个方向攻击碉堡,并给墙体的石块和砂浆造成了不小损伤。
到了此时,守军开始采用罗马时代经常用来对付攻城锤的一种古老办法。他们将带钩的木梁吊下城墙,用它们来钩住攻城锤的前端。这样一来,围攻者就无法再向后拉动攻城锤撞击城墙。另外,守军还建造了一批投石机,它们投掷出的巨石只要能够命中维京掩体,便足以连掩体将后方的战士砸得粉身碎骨。
在三天的攻击之后,维京人损失极为惨重,最终在黑夜的掩护下从城墙脚下撤走。他们带走了所有尚且完好的掩体,但抛弃了三座攻城锤中已经无法使用的两座,任由法兰克人将其当作战利品俘获。
在维京人对桥头堡发动失败进攻的同时,双方围绕着桥梁也展开了一场激烈战斗。维京人原本希望利用突袭将其攻克,但失利后又有了新的计策。他们将三艘战船装满稻草和木柴并将其点燃,之后凭借人力在塞纳河北岸用绳索拉着它们,试图将它们拉到桥梁下方,点燃桥梁的木质结构,切断巴黎城与桥头堡的联系。对守军而言幸运的是,这三艘战船全都搁浅在了木制桥墩的岩石基座上,要么自己毫无意义地烧光,要么被桥上投下的石块击沉。桥梁在攻击中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维京人的水陆联合进攻也彻底失败(886年1月29日至2月1日)。
不过仅仅四天后,一场不幸的天灾就替维京人完成了他们力所不及之事。一场暴雨导致塞纳河和马恩河暴涨,汹涌的河水在2月5日至6日夜间冲垮了北桥的部分结构。更加不幸的是,在北桥被冲垮的同时,只有12名战士驻守在北桥的桥头堡中。维京人立刻意识到,在桥梁修复之前,这些守军无法从巴黎城中获得任何支援,因此对这座孤立碉堡发动了猛烈突袭。他们将一车稻草推到碉堡的大门旁并将其点燃,守军由于人数过少,无法将进攻者逐退,而来自巴黎城墙上的抛射火力也因为距离过远而无法发挥作用。事实上,由于碉堡周围环绕的浓烟,巴黎守军根本无法看清其四周的情况。
不久之后,桥头堡的木质结构便腾起了熊熊烈火,仅有的少量守军不得不撤出,退到与碉堡相连的断桥残垣中避难。维京人提出只要投降就饶过他们的性命,可就在守军刚刚放下武器后,这些阴险的野蛮人便将他们全部屠杀,将勇士们的尸体扔到了河水之中。
此后,维京人便开始拆除这座不幸的桥头堡的石头地基。原本在完成这项工作后,维京人应尽可能从断桥方向将一部分船只送到上游,并对巴黎展开总攻,然而维京人没有如此行动,无论是因为需要补充给养,还是仅仅因为对围攻战感到厌倦,他们将大部分战士派到了卢瓦尔河方向去蹂躏那里的土地。由于维京人的营地已经了无生气,巴黎守军误以为全部敌人都已经离去,修道院长埃博拉斯率领部队出城,试图攻占并烧毁维京人的营地。这次突袭虽然被击退,但法兰克人的进攻是如此猛烈,他们将复仇的怒火用刀剑倾泻于敌人,上千名维京人被杀死在巴黎城下。
就在围攻逐渐失去活力的同时,萨克森公爵亨利也带领着援军出现在了蒙马特尔(Montmartre)高地上。维京人退回自己的营地改取守势,这就使亨利公爵能够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与巴黎建立联系,并将大量补给运到了城内。守军借着这个喘息之机,修复了北桥,并大体上重建了被毁的桥头堡。不过到此时为止,围攻仍然没有被解除,在对维京营地发动强攻而遭遇失败之后,亨利也撤离了战场,留下巴黎人自行应对围攻(886年3月)。
可是围攻者也因解围军队的行动受到了震动,将营地转移到了塞纳河南岸,以仰仗河流抵挡一切北来的法兰克援军。在获悉皇帝查理本人也正在召集军队,继续亨利公爵没有完成的任务后,维京人最重要的领袖西格弗雷德建议解除围困。大部分维京人拒绝了西格弗雷德的提议,并决心在法兰克皇帝到来前对巴黎城发动一次总攻。
4月初,维京人同时对两座桥梁、桥头堡以及岛屿本身发动进攻,他们将战船拖上狭窄的河滩,将它们放置在要塞的脚下,试图利用船体作为云梯来攀登城墙。不过他们在任何方向上都没能获得成功,几天后,西格弗雷德在从守军那里得到60磅白银之后,便带领着不少战士离开了战场,他希望利用自己的这一行动以让全军都跟着他解围撤退。
在一位名叫辛里克(Sinric)的维京将军率领下,大多数维京人拒绝认输。他们听说拥挤的巴黎城内已经因气温升高而爆发了瘟疫,而两位守城主将之一的戈泽林主教本人也因瘟疫身亡。
维京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塞纳河南岸,仅在北岸保留了一部分军队来监视北桥的桥头堡,而守军也能断断续续地维持与开阔乡村的联系。守军有时会派出船只溯游而上,有时也会从北桥方向突破封锁。这样一来,战斗就演变成了突破和反突破的散兵战斗。
进入5月份,维京人突然在没有任何大规模准备的情况下,派出300人将船只停泊在巴黎城下的河滩上,开始用云梯攀登城墙。在第一次突击中,维京人的先头部队就冲进了城内,但在主力部队进城之前,他们即被四面赶来的守军击退。
6月底至7月初,原先从巴黎溜走前去寻求皇帝援助并征召援军的厄德伯爵,带领着三千人马回到了蒙马特尔。留在北岸的丹麦监视部队试图阻止其前进,但还是被厄德伯爵突破,后者也成功率领部队进入了巴黎。不久之后,皇帝本人亲自从整个奥斯特拉西亚和西日耳曼征召的大军前卫部队便出现在了巴黎守军视野之内。
"胖子"查理本人虽然停留在了兰斯,但却派出萨克森公爵亨利去扫清通往巴黎的道路,不过这位公爵并没有像第一次援救巴黎时那么幸运,他因落入到维京人挖掘在营地外的暗沟中而阵亡。
萨克森公爵的死亡令皇帝震恐,不敢对维京人发起大规模进攻,他也许害怕凝聚力低下的军队会在失利时将他抛弃。相比技术层面对罗马时代的继承,加洛林时代的军事组织动员和后勤体系发生了巨大的倒退,法兰克人一时并不知道如何治理人口稀疏的广袤土地,他们的领民贫困,因此步兵缺乏盔甲,往往不是悍勇的维京战士之敌。
法兰克骑兵部队与维京人倒是几度交战。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已经装备了较好铠甲、高桥马鞍和金属马镫的法兰克骑士部队,由于人数不足而无法冲破维京人的包围圈。后者的步兵们以密集盾牌阵迎敌,在骑士们接近时由后排的同伴发射箭矢、投掷标枪长矛。缺乏强力将领指挥的法兰克骑士们以各自采邑为编队,缺乏协同作战,根本无法撼动这样坚固的步兵防线。
军事能力平平的查理,无法在混乱的战场上发现稍纵即逝的机会,只有在资源占优时才能取得胜利。然而加洛林王朝低效的动员体系,使得较多优质步兵的赶到需要极长的时间。
维京人则决心再次展开总攻。他们建造了远比之前更多的攻城武器,试图利用上千具攻城机械不间断地发射矢石、标枪、铅球来打击城墙上的守军。
维京人也再次开始攀登桥头堡和城市的城墙,并且还在桥头堡四周堆放了易燃物。除险些摧毁为保护北桥而仓促重建的木堡以外,所有进攻方向上的维京人都在经过了绝望的挣扎后被守军击退。在北桥头堡,当守军最终被浓烟逼出碉堡后,火焰却在维京人冲进大门之前熄灭了,法兰克人也得以迅速回到了伤痕累累的碉堡中。
维京人的这次攻势,是巴黎所遭遇的最后一次危机。
在整场战役中,双方百出的计谋,使用技术的精湛,足以驳斥所谓黑暗中世纪的说法。即便是在被称作"黑暗时代"的加洛林王朝时期,罗马帝国时代的技术也得到传承,新时代的曙光在乱世中酝酿。
然而由奴隶庄园制到封建时代的转型中,跌跌撞撞前行的法兰克人感受到由蛮族成为文明人过程中的阵痛。罗马帝国的过早崩溃,令他们缺乏制度可以借鉴。帝国管理上的大而无当,王族与地方领主的勾心斗角,削弱了帝国的凝聚力;由于动员系统和后勤体系的低效,军事水平必然受到限制,比不上东面体制成熟完备且人口稠密、富庶的拜占庭。
因此,虽然维京人的整体战略颇有失误——他们既没有利用土木工事封锁城池,也没有依靠船只封锁水道。但法兰克人的作战依然并不轻松。他们可以依托城池施展小的奇谋,然而缺乏优质步兵且凝聚力不足的军队很难发挥罗马时代那样的精妙战术,在战略上也显得捉襟见肘。他们显然需要更多的摸索,才能在欧陆腹心建立起适合他们的制度和军备体系,那时欧洲也将进入一个新的将星如云、文化繁盛的荣光时代。
虽然围攻终于被解除,但并不是因为查理皇帝带领着集结起来的大军将敌军赶走,而是和对方签订了一个不光彩的和约。 "胖子"查理与对方达成协议,只要维京人解除围攻,他就会向对方支付700磅白银,并允许对方自由地前往勃艮第。
维京人自然接受了查理怯懦的提议,在收下白银之后向南前往桑斯城(Sens)。他们在那里又进行了一场六个月的围攻战,但仍以失败告终。最终,巴黎并非因守军的英勇,而是因为皇帝的懦弱而得救。
无疑皇帝抱薪救火的行为只会增长人民对他的不满,查理三世的无能在中被无限地放大和暴露,最终导致他的帝国迅速瓦解。887年11月,他被侄子废黜。后死于888年1月。
在看到巴黎经受了如此猛烈的进攻,却还是能够挫败维京人后,整个纽斯特里亚地区的人口都受到了激励,在未来也像巴黎人一样勇敢地抵挡入侵者。
西法兰克人以很少的代价从维京人手中赎回了塞纳河河道的主权,但是维京人也成功地在法国北部建立一系列定居点。后来维京人又多次沿着塞纳河而上,抢劫其沿岸地区。但是巴黎人和厄德公爵抵挡着维京人,使得入侵者只有通过陆路才能把船只运到马恩河。当胖子查理在888年去世时,法兰克人推举厄德公爵做他们的国王。987年,路易五世国王死后,卡佩家族的雨果·卡佩成为西法兰克的国王,取得了卡佩家族和加洛林家族斗争的最后胜利。可以说,掌控法兰西近千年的卡佩王朝正是在巴黎保卫战中浴火而生,权力的冠冕从不会抛弃守卫人民的勇者和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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